湖心铁树
我与常人的幸福观大相径庭,人们……至少我认识的人常常说我是幸福的,可是那些只要能够吃的满嘴流油就觉得幸福的家伙,它们真的明白什么是痛苦,什么是幸福吗?想到这,我的心情愈发沉重。
家门口早些年种了两颗铁树,那时候常常看见邻家的大人折下一根铁树枝,去教训他们家的小孩,我也常常折一根作剑,把院子的杂草打的稀烂。铁树后来被搬到屋子后头,因为前门要留着种两颗芒果树,大概是因为前面太阳照的多些。刚种的时候才到我膝盖,好不容易等到它爬向天空,爬过我的头顶却只是开花,并不结果。一股被欺骗的气愤让我多了一种幼稚的想法。
当着一棵的面砍死和它一起长大的一棵。我想了几天还是没下得去手,我不知道,只是心里想想是不是也能一语成谶。
旁边一座房子为了新建要腾出一大块地方,就借用了我家半块院子,那两棵芒果树那年刚刚长出嫩绿的果子,酸涩又难吃,可是在秋后也能泛起一点可爱的鹅黄色。尤其是秋后,凌晨的雾气在上面起一层白白的霜是那么漂亮,虽然不能和九州的月光媲美。却至少是我心上抹的一层薄霜。
结果就因为一座房子的翻新死掉……
我分不清另一棵是害怕,还是觉得孤单,没多久也死了。
后来那个那个新建房子的家伙似乎是不好意思,补偿了一些钱,当然其中应该更多是为了感谢我们愿意把院子借给她糟蹋。
看着空旷的院子莫名觉得冰冷,我说了一句“真不幸福啊”,母亲听到有些吃味,笑骂道一句“两棵树而已,别抓着不放,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去世了。”
“抓着不放。”我细细尝着这四个字的滋味,愈加咀嚼愈加觉得苦涩。
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怨恨过谁,我只是可怜那陪了我许久的芒果树,甚至我还希望那些人,不只是那些人,我希望所有活着的人都幸福,都快乐。即使人们的愿望复杂,也并不全部美好,我也当不了神,于是我就像是落在湖心浅滩上的一株铁树。开花不能,还要活得小心翼翼。
幸福是什么呢,儿时打着杂草的我大概是幸福的。
我不懂那棵死去的芒果树,因为我不是树。等到我变成了这湖心的铁树,提笔一句,却只写下了别来无恙。对少年的自己,对那个死了多年的芒果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