宠物狗胖胖

胖胖，这个俗得可爱的名字是小外甥送给家里狮子狗的爱称。刚满月不久的胖胖就被送到了我们和婆婆共住的小院。

小绒球似的小狗崽身上黑白毛色相间，看着它的色彩分布，我笑了“嗬！这小家伙儿是够潇洒的，头戴黄帽子，眼戴蛤蟆镜，捂着白口罩，腰里扎着黑皮带。”大家仔细观察，都笑了，夸我总结精辟到位。胖胖身上是长毛，脸上是短毛，胖呼呼绒球一样可爱。

一天，我带着它去给同事领柴油，那时我是领料员。它跟在我的身后摆着肥笨的身体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地走着。我穿着套裙袅袅婷婷边走边爱怜地关注着它。路人不时驻足蹲在它面前，或伸手逗弄，或发出“嘬、嘬、嘬”的引诱声。胖胖总是惊讶地慌不择路边退避边追我，不时一个趔趄翻滚在地，爬起浑身一抖摇摆着追上来，留下一片笑声和“真可爱！”的夸赞声。

发油要等一阵子，胖胖调皮地在门边玩耍。这时，门外有人进来，没注意脚下这个袖珍小玩意，两扇门合拢的瞬间传来胖胖凄厉的叫声。我象被钢针扎了一样一下弹跳起来，抱起胖胖放在怀里，不住地用手抚摩着它的头部和背部，嘴里唏嘘作声，心疼之情溢于言表。同事小张笑着说：“瞧瞧，心疼死人家了。”

胖胖渐渐能走稳当路了，我带它散步的欲望日益强烈。这天，双休日在家闲来无事，我和儿子找来一只半新的废袖套，配着一小块红色布头裁制成一件小衣服，亲自给胖胖穿上，衣服的上边缀着一只红色的蝴蝶结。胖胖一下精神倍增。给它系上一根小绳由儿子牵着，我们娘“仨”就上街散步，成了邻里观赏的一道风景。

胖胖眼睛挺亮挺有神也挺温和，全家人都很疼它。儿子常常把它抱在怀里，扔下作业，逗它玩儿。我们要出门，它就在门口等着，紧盯着我，它喜欢跟我们散步。一般情况不用拴它也不会乱跑，它总喜欢在前面拼命飞奔，不时停下来，对自己的矫捷表示得意，眼睛望着我，挺着胸部，神气俨然。它会对着一个被风吹得哧啦哧啦作响的塑料袋狂叫，但远远的看到了别的狗就溜回来，躲在儿子腿边直打哆嗦。

这天早晨，我推开房门。突然发现小煤棚里蹦出来一只“青蛙”。大冬天哪来的这东西？好生纳闷。我正要上前端详个仔细。只见胖胖从院门边的窝里一晃一晃地走了过去，它心里也许也在纳闷……它发现了这只蹦跳着走的“青蛙”，那垂着的尾巴就忽然举起来摇摆着，它把这个俘获物打量了一番，围着它走了一圈；离得老远地闻了一闻，又围着它走了一圈，那“青蛙”停顿下来，警惕地观察着面前的庞然大物，只一会儿工夫，就猛地蹦了起来，一下子窜出一揸远的距离。胖胖立刻将头一缩，拱起了脊背，那脊背上的乱毛似乎根根都竖了起来。它的鼻子贴着地面，呲着牙发出“呜、呜、呜……”的低吼声，眼睛聚精会神警惕地观察着一跳一跳的“青蛙”。它有一种踌躇的性急动作，吸一吸鼻子，竖一竖耳朵。发现这“青蛙”好象并没别的什么本事，于是就又壮起胆来，靠近去闻了一下；它张开嘴，猛地一下咬住那“青蛙”，那“青蛙”没有“呱、呱、呱”地叫却发出了尖利的“吱、吱、吱”声！胖胖似乎不敢下大力气咬那东西，一甩头，把嘴里的俘获物摔了开去，那落地的活物似乎摔得疼了，停滞片刻以敏捷的动作向门的方向窜去。胖胖哪里肯放过它，一个箭步窜了上去，张口咬住后一下又把活物摔了出去，那东西挣扎几下抽搐着流出了一缕鲜血没了逃窜的能力。胖胖不再纠缠，蹲在一边象胜利的士兵一样自得地瞅着我。

我这才发现，那哪里是“青蛙”，原来是只老鼠，也许在煤棚里冻了一夜肢体僵直，行动才如此怪异吧！

胖胖也干坏事。“睡枕头” 和“偷吃鸽子”事件让我想来就好笑。

胖胖长到一尺长的时候，已经能够爬上沙发了。有一回，我和婆婆在外间屋一个擀面条，一个切菜忙着。忙完一个段落，我进里屋喝水，一推门却发现胖胖躺在床上的枕头上，还翘着一支小狗腿。听到门响，它浑身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，沿着床边的沙发蹦下地，窜到了对面写字台下面警惕地望着我。看来真是长本事，会享受了！

老公是个鸽迷，家里的笼子里养了一、二十只信鸽。每天下班回来，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鸽子。站着看，蹲着瞧，总是看不够似的。他时不时瞒着我和婆婆给鸽子“弄”点“点心”吃：什么花生米、麦子、谷子、绿豆都是他那些宝贝喜欢的食物。有一次，他从鸽友家里“磨”来了一只优良血统的鸽雏。每天当成贴心宝贝一样精心呵护着，在他的悉心关爱下，鸽子渐渐羽翼丰满，马上就要展翅欲飞了。老公心里像灌了蜜糖水一样，整天喜滋滋的。

然而，这天他怒发冲冠，像独裁统治者一样实施着“家庭暴力”。他挥舞着一截小拇指粗的炉棍，使劲抽打着胖胖，边抽打边恶狠狠地骂着“叫你嘴馋，叫你嘴馋！看我今天不抽死你才怪！”胖胖惊恐地望着老公手里的“刑具”，浑身瑟瑟发抖，缩着脖子，低垂着脑袋挤在门边角落里大气不敢出，任由鞭打。胖胖在人前，总是表现得很有“绅士风度”。鸽子们三三两两地吃它碗里食物，啄食它身边的米粒草叶，它的目光温顺平静，波澜不惊。却哪里晓得它暗藏杀机下了“黑手”。我心疼地拉架“好啦！它知道错了就行，小心把它打死了。”老公气咻咻地说“气死我了，我的宝贝鸽子让它吃得就剩下一个脚环了。”

胖胖平时可没这么老实，如果谁不小心踩了它的尾巴或小爪子一下，它会尖声大喊大叫好久。这次看来的确知道自己犯了大错，心中惭愧吧。

胖胖会找亲人。婆婆曾告诉我：胖胖有时外出玩耍回家，发现家门锁了，常去巷子口公厕找人，有两次就是这样找到婆婆的。婆婆往家走，它就摆着尾巴得意地边在前边跑，边停下来等主人。如果发现主人驻足不前和人聊天或做些什么，它就会围在周围耐心等待。家门一开，它兴冲冲地进院喝水或吃食，安然地卧在门边窝里休息。

这天，我上班放广播。作为一名矿区播音员，每天三个吃饭时间段正是我工作的时间。中午，我办完事没回家直接赶去放广播，刚推开大门，值班门卫大爷就告诉我胖胖刚才来过。当时，大爷正在吃饭。忽然从窗户里瞥见棉门帘掀开了一角，却没看到有人进来。他的警惕心一下冒了出来，迅速来到值班室门口四处打量一番，发现二楼楼梯拐角处有一条毛绒绒的花尾巴一闪没了踪影。大爷为了看个究竟，走上楼梯，只见胖胖正在广播室门外举着前爪拍打门板，发现跟踪上来的大爷，它眼珠一转冲下楼，顶开门帘跑了。

“噢，可能家里没人，它又被锁在外面了。”我推断。

过了两天，我正在上班。广播里放着休闲音乐，手里拿着自考英语书念念有词。忽然发现胖胖竟然窜了进来，冲我欢快地摇着尾巴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，讨好地舔着我的皮鞋。我放下书，爱怜地抚摩着它头上的皮毛。它撒娇般地低着头一下一下来回摆动着头颅任我全方位爱抚。

刹那间，我想起楼下领导今天工作延点还没走。如果被领导看到我带狗上班岂不是没事找事？半晌，估计领导该走了，我为了侦察“情况”，想悄悄下楼实地勘察。又怕胖胖尾随我的行踪撞在领导枪口上，于是我反身把门锁上。下楼延着长长的走廊小心巡视了一番，确认险情已排除，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回了原处。

我的开锁声换来“咚”的重物落在楼板上的沉闷响声。门开了，胖胖欢快地摇摆着蓬松的大尾巴神气活现地站在门口迎接我。从它的神情里我“嗅”到了一丝慌乱，回想刚才传来响声的方向，认真找过去，广播室维修工值班的床上有情况：那不常睡人的铺盖卷成一团堆在床头，雪白的褥卷上有一堆轧痕和四枚狗爪印！

时间尚早，我继续看书，任由胖胖盘踞脚边摩挲。

不久，它也许感到了无聊，站起来四处看看，径直向播音室走去。它站在门前，用一只前爪挠挠门边，门缝很紧，没有抓挠的地方，门纹丝未动。它反复了两三次，无果而返，无奈地向外走去。

我以为它准备独自回家，然而却想错了。胖胖就要走到门口时，忽然转过身，快速跑起来。在离播音室的门还有两尺远的地方站了起来，上身一跃扑向前去，两只前爪“啪、啪”击打在那扇门上，门“吱嘎、咣当”一声开了。胖胖冲了进去。各处嗅嗅，转了一圈，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后就稳稳地走了出来。卧在对面专心等我下班，我看着它那褐色明亮的眼眸无声地笑了，它却眨着长睫毛羞愧似地垂下了眼帘，偶尔悄悄抬起眼皮，迅速偷窥一下我，又垂下眼帘，反复几次竟闭上双眼把头贴在地面佯装起瞌睡来。这时稍要风吹草动，它立刻就会“正襟危坐”。两耳忽闪仔细聆听。旋即重新匍匐在地继续“睡觉”。

终于，到了下班的时间。我收拾好东西锁门要走，胖胖喜气洋洋地东窜西窜又来了兴趣，趁我锁门的工夫它却窜到了阳台上，前爪攀搭着栏杆，身体直立地向楼下观望着，好似一个好奇的孩子。

胖胖后来却“私奔”了！这成为儿子和我的憾事，老公却把这当成了笑谈。

那天，我象往常一样晨跑。胖胖是我的陪跑忠诚卫士，朦朦亮的天空，因为有了这只狗的陪伴，我心中没了胆怯，多了几分愉悦的情愫。每天它或尾随在身后，或奔跑在前边，跑跑停停，始终保持着一、两米的距离，我快它也快，我慢它也慢，颇通人性。然而，这天，它刚跑出小区路口就不见了，我着急赶着上班，当时没去找，就这样再也找不见它了。据目击者反映：有一个骑三轮车的人与我逆向行驶，带着一只漂亮的黄色短毛母狗，胖胖追随而去，为色迷失了回家的路。

一年后，电视剧《京华烟云》中的小狗阿福让儿子恍然大悟：“哦，原来胖胖当明星拍电视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