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年——谨续《平凡的世界》(第四部6)

推荐人:文章记录分享 来源: 匿名 时间: 2022-12-27 13:15 阅读:

眼看又到年关,学校放假了。

孙少平得知哥哥创业失败的消息,决定要回老家过年。他先来到大牙湾煤矿把程惠英和明明接上,踏上回家的旅途。

这是程惠英第一次去婆家,心里总是忐忑不安,临行前买这买那,家里人的东西买了个遍,连兰花两个孩子的衣服和玉亭家的东西都买了,大包小包一堆。少平知道惠英的心情,没说什么,只是安慰她别怕,家里都接受了,一切有他呢。

腊月二十三的下午,孙少平带着惠英和明明回到双水村,大街上空荡荡的,家家都忙着过油、蒸年馍。

刚一进村碰到孙玉亭、贺凤英两口子抬着刚借的笼屉走来。

“少平,少平,可不敢走大街哩。”孙玉亭远远的喊。

“咋哩?二爸,谁还抓我们呀。”孙少平笑着说。

“这是惠英和明明,叫二爸、二妈。”孙少平介绍说。

“二爸、二妈。”惠英还是有些拘束。

“不赖,不赖,长的真俊,一点不显老啊!跟新媳妇一样哩。”贺凤英拉着程惠英的手左看右看。这个实在又泼辣的女人说话从不照顾别人面子。程惠英脸红红的,腼腆的低着头。

“就是,我啥眼光啊,是吧,二爸。”少平笑着说。

“少平,快回家吧,你爸妈还有少安都等着呢。晚上我们也到你家吃饭哩。”孙玉亭笑着说,拉着贺凤英走了。

这时,跑过来几个孩子,孙少平给他们分糖吃,孩子们抓着糖笑着跑了。

傍晚,孙玉厚家非常热闹,孙兰花一家早早的来了,孙玉亭一家带着一筐新蒸的年馍也来凑热闹,院里、炕上、炕下摆了三桌。

王满银跟几个半拉小子和姑娘们在院里,大人们在屋里说说笑笑,边吃边聊。

“就差兰香了,要不全家就来齐了。”少平说。

“是哩,她刚生了大胖丫头,前两天打电话说过年不来了。”少安娘满足的说。

“润叶,你是润叶吧,怎么不来看我了?”奶奶一边拍着惠英的手一边埋怨着说。

“奶奶,老糊涂了,是惠英,少平家的。”兰花跟奶奶说。

“惠英,少平的婆姨。”奶奶不停的磨叨,摸这摸那找自己的药丸。

“娘,咱吃过药了。”少安娘说。

大家又笑了一阵子。

惠英和明明已经成为孙家的家人,孙玉厚、少安娘也早已接受了他们。

两位老人看着俊俏、勤快的儿媳和乖巧懂事的孙子,非常满意,全家人和和美美过大年。

孙少安把自己的窑洞让给少平和惠英住,让燕子跟奶奶睡,自己和虎子搬到老学校。

为了助兴,次日晚上孙少安还请了一场电影《朝阳沟》,本村和附近村民都来观看,人山人海,非常热闹。这一带村子里有个不成文的习惯,谁家娶媳妇、生小子,有喜事了,就花钱请场电影热闹热闹,条件好的还请戏班子。

田福堂虽也热《朝阳沟》,高兴时还学着栓宝唱几句,可是他没去看电影,在家里愤愤不平,也不让润叶娘去看,嘴里嚷嚷着:“熊疙瘩样!瞧把他能的,建筑队要成事了,还不请个大戏班子啊。”

年前的几天,孙少平带着程惠英拜访街坊邻居,跟田润生、金波和郝红梅聚了几次。润生还在家里宴请了少平和惠英,还有金波,正赶上田润叶一家回来了。

都是故人、同学,大家聊的来,田福堂也知趣,和润叶娘忙里忙外,招呼客人。

在田家,少平、润生、金波、红梅喝了个痛快。

“少平,我们同学里,也就属你们几个混好了。”润生边喝边说。

“是呀!还是科长哩,科长是多大的官呀?”郝红梅问。

“哈哈哈,科长就是大乡长啊。”金波笑着说。

“什么官不官的,都是干活的命。”少平把杯子里酒一口干了说。

这话恰巧被里屋的田福堂听到,想到失聪返乡的润生,不由得一股酸意又涌上心头。但是,他很快平静下来,虽然润生回老家跑车做生意了,可是润叶却当官了,县宣传部的干部,也算是县里干部呀。他又想到创业失败的孙少安,心里又乐了起来。

“少平,当官好啊,叔高兴也跟你们喝点。”田福堂笑着从里屋出来,凑热闹。

大家起来忙着给长辈让座。

“去去去,就你那老慢支,还敢动酒。”田福堂还没坐稳,就被润叶娘拉着出去了。

“抱歉,少平,你知道我爹的身子,是不能喝酒的。”润生说。

“我怎么能不知道哩,福堂叔这么多年给村里操心,累的。”少平也迎合着说。

“这娃还算有良心。”田福堂心里说,便跟润叶娘去女儿那聊天去了。

次日一早,孙少平带着惠英、明明乘坐大巴进县城了。

中午,田润叶、李向前照例带着孩子来到孙玉厚家看看奶奶。

见面后,大家寒暄一番。

田润叶这次来孙家没看到孙少安。

“大娘,少安哥呢?”润叶问少安娘。

“他这阵子忙着要账哩,今儿进城了,说是县纸箱厂欠账半年了,一直不给钱。”少安娘说。

“是哩,大娘,现在买卖好做,钱难要。”李向前也跟着说。

“就拿我那个批发部来说吧,几个部门也是老赊账不还钱。不过,公家的事到是跑不了。”李向前宽慰少安娘。

奶奶一直抓着手里的药瓶看。

润叶看着奶奶精神头大不如以前,给点心也不怎么吃,很少跟她说话。

“奶奶,我是润叶,你不认得我了?”润叶拉着奶奶的手委屈的说。

“润叶,我知道啊,少平家的。”奶奶呆呆的看着润叶说。

“这两年奶奶老说胡话。”少安娘说。

润叶回忆以前和少安哥给奶奶蛋糕吃,有说有笑的,又看着眼前的光景,不觉眼泪流了出来,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。

孙少平带着惠英和明明在原西县火神庙街溜达。

沿街是家挨一家卖年货的商铺、地摊,鞭炮、烟花、剪纸、对联,还有各种吃货,人头攒动,熙熙攘攘,非常热闹。

少平给明明买了些烟花和甜点。

不知不觉,他们溜达到原西县委家属院东侧的清水河桥头。

惠英和明明光顾着周边的商铺,看着看那,没顾上少平。

孙少平站在桥头,直直看着对面的县委大院,表情肃静,好久没有动。

他想起了田晓霞,她家就在这里。少平仿佛看到身着绿军装,扎着两个长辫,熟悉笑腼、深深的酒窝,背着挎包的晓霞,笑着从院里跑来,向他挥手,那么的真切。

“晓霞。”少平不由得喊了出来。

“少平,愣甚呢?快来看看老花眼镜,我想给爸妈每人买一副。”惠英喊少平。

“哦,买吧。”少平下意识的答道。

孙少平依旧站在那里没动,回头看着两岸黄柳,还有蜿蜒曲折的清水河,想起高中毕业那年的春天,正赶上第一场春雨,他和晓霞撑着伞沿河看柳,雨中晓霞即景生情,填了一首《满江红》:

春雨酥油,清清水,荷角初露。谢桥边,东风软软,香息浸透。去年扁舟携君游,云烟低处绿水流。今独去,叹雨中芙蓉,娇依旧!

柳鄣台,春几徊。琴犹在,韵犹在。寒杏争骨瘦,疏剪梢头。几支银花几许愁,春水悠悠愁不流。别离后,问天涯婵娟,谁与共?

“别离后,问天涯婵娟,谁与共?”孙少平悲怆的重复着。

“时过境迁,物是人非啊!”少平感慨不已。

后来,他们又来到原西县中学。那是孙少平高中学习、生活的地方。

七八年过去了,学校还是老样子。

“我们进去看看吧。”惠英说。

孙少平点了点头,领着惠英、明明来到学校门口。

看大门的老头说啥不让少平他们进去,说是放假了,学校里没人了,不让外人进,这是规定。

孙少平也没办法,只好站在大门口,远远的看着熟悉的操场、教室和食堂,给惠英说起他当年在这里学习的样子,最尴尬、也最难忘的是打饭,他几乎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去打饭,吃的非洲黑高粱馍和丙菜。

“明明,你少平爸当年在这里上学够艰苦吧。”惠英对儿子说。

“嗯。”明明点点头。

“没有苦中苦,哪来甜上甜啊。”少平也认真的对明明说。

“我吃的最差,但是我的学习成绩却是全班最好的。”少平自豪的说。

“爸爸、妈妈你们放心,我一定好好学,考好大学。”明明说。

“我们明明一定行!”少平摸着明明的脑袋笑着说。

看来,他们是在忆苦思甜教育孩子。当然,这也不是孙少平唯一的目的。多年没来母校了,人都有恋旧的情节。

下午,他们要乘车返回双水村。

孙少安催完帐,早在站车站门口等他们,一块坐上回家的大巴车。

“哥,帐要的怎样?”少平问坐在身边的哥哥。

“给了点零头,说是节后上班给结账。”少安摘下帽子,挠着头说。

“哥,节后你怎么打算?建筑队还做吗?”少平又问道。

“不甘心呀,想做,可是现在的光景怕是不行了。”少安说。

接着,他叹了一口气,说:“今年因为办建筑队,砖厂的营生耽误了不少,收益大不如去年,幸好俊文叔没啥事。”

“哥,安全事故是难免的,我们矿上也老出事的。”少安说。

“对了,哥你上次去安徽考察的怎样?小黄庄村去了吗”少平问。

“那里发展的好快,好多合作社、工厂,我还认识一位搞建筑的老板呢,生意好大的。”

“哥,你呀,干脆过年后去找找那位老板,跟他打几年工,学点真本事,回来再干。”

“那个老板还留过我呢,我考虑考虑吧。”

哥俩聊着,时间过的很快,大巴车已经来到双水村口。

孙少安说要去砖瓦厂看看,给看厂房的田万山送点年货。

孙少平在家过年的这些天,几乎每天都跟孙少安商量砖瓦厂怎么办?建组队还办不办?还有其他什么可做的?

总起来说,创业致富这个概念深深烙印在孙少安脑海里。

春节后,孙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。大年初七晚上,刘玉厚的老母亲去世了,享年87岁。

孙玉厚一家又一次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,年还没过完,又办起丧事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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