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脸的来历

人们都知道，吴道子善画神祗鬼怪，其不知，昊道子当初画鬼也作了大难哩！

开元十一年。唐明皇从骊山校场检阅将士回来，恶性疟疾发作，巫师神婆们忙活了一个来月也不见好转。一天夜里，唐明皇在梦中看见两个恶鬼，小的身穿绛衣，腰系围裙，一脚着靴。一脚跣着，弓背猫腰，偷窃了杨责妃的香囊和她的白玉笛，绕殿而奔。另一大鬼头戴毡帽，身着蓝衫，腰束丝绦，赤着脚，挽着袖，上前捉住小鬼，挖了它的眼睛，把它吃了。唐明皇问：“你是谁？”大鬼说：“我是终南山的钟馗，今应试武举不第，就触阶自杀身死。我发誓要替陛下除尽天下妖擎。”唐明皇梦醒之后，病也就好了。于是，他把吴道子找来，细说梦中所见，命吴遭子画一幅《钟馗判鬼图》。

这可难住了吴道子。俗话说“画人容易画鬼难”。画人吧，世上到处是人，男女老幼，均可为本，不愁没有模特，随便找个人照着画画就行了。而鬼呢，世上本没有鬼，谁也没见过鬼是什么模样，画成啥样子昵？就按明皇说的，大体也是人样，并没看清鬼脸是什么长相。况且，一个是鬼，一个吃鬼，也不能都画成小鬼模样啊！

吴道子一筹莫展，过了好几天也无从下笔。他的大弟子杨庭光说：“我看老师画佛像，总是到集市上去找那些慈眉善目之人、宽厚仁义之士作模特儿。如今何不也到街上去，挑那容貌丑陋之人作模特儿画下来呢？”吴道子一想，也只好如此。于是，他到东市找到自己在江湖卖艺的好朋友公孙娘子说：“皇上要我画鬼，找不知道鬼脸该画成什么样子，想在市上挑那些容貌丑陋之人作样本画鬼脸，行不行呢？”

公孙娘子沉思了一会儿说：“形貌丑陋之人，内心不—定丑陋，我听说三国时的张飞容貌并不俊美，却是—个保国忠良；苏妲己虽然姣好，却是一个祸国根苗。世有貌丑而心美者，有貌美而心丑者，切不可以貌取人图之为鬼啊！”

吴道子一听有理：“人之丑俊，生于父母，他自己有什么罪呢？不能把丑人画成鬼，那么依什么画鬼脸呢？”他的大徒弟杨庭光又说：“《佛经》里讲，恶人死后，下辈子就要变牲畜，何不把鬼画成牛头马面呢？”于是，吴道子又去找农夫征求意见说：“皇上让我画鬼，我不知道鬼脸该画成什么样子，想依牛头马面画成鬼脸，行不行呢？”农夫说：“牛马终年供人驱使，吃的是草料，下的是苦力，劳累而无怨，鞭笞而不怒，是最善良的牲畜，怎能画作残忍凶狠的恶鬼呢？”

吴道子一听有理：“黄牛头上生角，貌似凶恶，本性温驯善良，不能用牛头马面作鬼脸。可是用什么作鬼脸呢？”大弟子杨庭光又出主意说：“人们常骂恶人是狼心狗肺，如狼似虎。虎狼本性凶残，何不以虎狼作鬼脸呢？”于是，吴道子又去听取猎户的意见。猎户一听，笑了。他说：

“豺狼虎豹虽然厉害，见了猎人没有不逃匿的，照它们画鬼脸，猎人会以为可怕么？”

吴道子一听有理：“豺狼虎豹虽凶，但猎人却不怕它们，还用得着钟馗么？”可是转念一想：“豺狼怕猎人，猎人怕什么呢？”猎人直率地说：“猎人怕官。那些头戴乌纱，身穿紫袍的贪官污吏，想给人上绳就上绳，要给人枷锁就枷锁，赋税成年交不够，劳役整年服不完。因此，豺狼见我逃匿，我见官吏逃匿。官吏不是比豺狼虎豹还厉害吗？”

吴道子一听有理：“一些居庙堂之高的人，貌似忠厚，内藏奸诈，口讲仁义，心怀鬼胎，实在无异于魑魅魍魉，用他们的嘴脸画鬼脸，最恰当不过了。”于是，吴道子很快画出了一幅形神兼备的《钟馗判鬼图》。画上的钟馗是一个豹头环眼，铁面虬髯，身材魁梧，穿袍着靴的武士。他手执利剑，向脚下踩着的小鬼作刺杀状。那小鬼呢，袒披紫袍，歪戴乌纱，满脸乌青，龇牙咧嘴，—脚赤着，一脚着靴，一幅可怜巴巴的狼狈相。

唐明皇很喜欢这幅画，立刻诏颁天下。令户户悬挂。百姓满心欢喜，四处张贴。官吏见了，不寒而栗。